問:可否請 耕雲先生談談您個人經歷?
答:好!我是怕浪費各位的時間。我的經歷很平凡,而且命很硬。我是天津人,離這兒一百多公里。我差不多十一歲就離開家,到武漢去念書,因為家庭環境不好,親戚願意幫助,然而沒幾年抗戰就爆發了。
一九四一年我準備去上大學,走到湖北宜昌被徵兵的人抓走了。那個時候打仗, 人員消耗很大,又沒有徵兵制度,士兵沒有來源,因此抓了誰,誰就得當兵。他們說:「你是張得功。」 我說:「你們認錯人了,我不叫張得功。」其中有一個兵說:「你改名換姓我都認得你,你燒成骨灰我也認得你。」 其實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兵(一個老班長),我說:「我的確不叫張得功,你們指認一個人總要有證據吧!」 他說:「你說你不是張得功,你有什麼證據呀?」我就把入學通知單、畢業證書給他看,他一把就給我撕掉了。 撕了以後,我就哭呀!他狠狠地揍我一頓,他說:「你這小子忘恩負義,不知道好歹,我再幫你消滅證據呀! 不然你偽造文書是要坐牢的咧!」(大家笑)最後我很無奈地說:「好吧!當兵就當兵吧!」
那時候當兵生不如死,不是說打仗怕死,而是物資非常貧乏,白天吃一餐, 晚上吃稀飯,餓得連步槍都拿不動,讓我感覺生不如死。那個時候體格還沒鍛鍊好,好在那時候物資貧乏, 一個人只發了十多發子彈,武器裝備還很輕。若是現在,一個人發給一百多發子彈,走不動了。(大家笑)
這樣經過了幾個月以後,上級開始徵求敢死隊,每次都沒有人自願,只有我一個人舉手, 因為上級徵求敢死隊是要去攻打敵人的機槍堡,那是最危險的任務,百分之百地送死,因此都沒有人自願。 我為什麼自告奮勇?因為我活得生不如死,我很想死。我為什麼不直接自殺?因為我從小就信仰佛教, 各位看過《觀潮隨筆》那本書的人就知道。像我祖母臨死之前,自己先辦個茶會向大家告別,告別式結束前, 自己先去洗個澡、換了衣服,回來坐在椅子上,向大家作最後的道別,在眾人面前,眼睛一閉就走了。 七天以後火葬,還燒出舍利來。火葬之前,身體是軟的,皮膚是粉紅色、半透明的。如此真實的情景, 你能不信嗎?你能說這是迷信嗎?看到她臨終的時候走得那麼瀟灑,讓我覺得「人活著不灑脫沒關係, 死了灑脫也很好呀!」從那時候起,我就對這個理念堅信不移,因為親眼目睹嘛! 所以後來我只要有空就唸我奶奶留下來的經典─《心經》、《金剛經》。等到我當兵時想自殺, 又害怕死了以後會到「枉死城」,佛教說陰間有個「枉死城」,凡是自殺的人要先到那裡接受懲罰, 說你糟蹋生命。我很想死,又害怕自殺,那怎麼辦呢?所以上級每次徵求敢死隊,每次我都舉手。 為什麼呢?因為除了可以為國犧牲、盡忠報國之外,又可以被敵人打死,這樣總比自殺要好。
當上級說參加敢死隊的人,不論官兵,每人發給十塊銀元,回來以後升一級。 那時候十塊銀元很沉的呀,帶在口袋裡響叮噹,很過癮的呦!那時候我是上等兵,第一次去了四十幾個人, 只有我一個人沒死,回來了,賺了十塊銀元,還升了下士副班長。
我前後一共去了九次,都沒死,想自殺卻自殺不了,想被敵人打死,卻死不了。 就這樣一次一次地升,等到要升營長時,師長(山東人)召見我說:「你這麼一個小孩,可以當營長嗎?」 (座談會的人員回答說:「不能當營長!」我說:「我這不是靠關係得來的呀,我是拿生命換來的呦!」 師長說:「我看算了,你還年輕,你去報考軍校吧!軍校若考取,你就在職受訓,我每個月寄給你少校餉。」 各位想一想,當時少校的薪水一個月一百三十塊,對一個沒有家累光是讀書的學生來說,相當不錯, 所以我讀軍校時很拉風呀!台灣人講拉風,就是很出風頭。放假出來,一大堆人跟著我, 想跟著我沾一點光吃點東西。
然後又參加抗戰,抗戰勝利後,也參加過內戰,職業軍人嘛!一九四九年國民政府撤退,我跟著撤退到台灣。爾後,曾駐防外島,也當過國防部的幕僚,也擔任過三軍大學的講座。十六年前退役,跟這兒離休一樣,可以拿一份待遇,維持生活。我是一個當兵的,是老粗,老粗講什麼禪呢?所以我講的禪就是老粗禪,不保留地直來直往,老粗都是真刀真槍玩真的。〈大家笑〉因此,剛才我描述了三點,我很有信心,各位現在都像喝了點酒,又沒有睡覺,心裡什麼念頭也沒有,單純得很。人若這麼活著,就是在享受人生。若不這麼活著,生活等於懲罰,沒有一件事是如意的。耶穌是上帝獨生愛子,他到處被人追趕,最後上了十字架,上帝有什麼辦法呢?上帝雖然全知全能,也沒有辦法。沒有人曾經完全得到過他所需要、喜歡的環境,哪怕他甘於淡泊,願意住在窮鄉僻壤,過著自力更生、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生活,有時連這種最低的要求也得不到。所以人不應該主觀自是,應該適應環境,除了適應之外,沒有別的辦法。因此,人只能活在責任義務裡,離開了責任義務,就會造成社會的累贅、人民的包袱。人必須做自己該做的事,而且把要求的尺度降到最低,把對外在的要求,轉為對自己的苛求。人應該苛求自己,不可以苛求別人。
我的人生很簡單,我生活的過程就是接受磨練、受罪的過程。半個世紀沒回過家鄉, 等回到了家,卻見不到父母,只能去掃墓。印象中小時候的家園,也完全改變了。大陸的確進步不少, 土房子都改成了磚房,比撤退時好得太多了。
靜慧法師:老居士一片婆心,說法不倦,令人欽佩。 前天老居士談話時說到您自己用功純熟時,因讀袁煥仙先生的一首詩而打破漆桶。請問那是在哪一年? 能否將那首詩的具體內容講給今天在座的幾位弟子聽嗎?
耕雲先生:好!那是一九七二年。當時我還在軍中服務,用功非常精進,功夫打成一片,行不知行,坐不知坐,食而不知其味。一日,讀袁煥仙詩:「底事癡求佛法僧,羨他北秀與南能,原本一片閑田地,過去過來問主翁。」受到激發,忽然三際坐斷,桶底脫落,從前佛言祖語上的疑點渙然冰釋。這首詩講得很幽默,悟了也不過如此。古人說「悟了還同未悟人」,只是「無心勝負自安神」而已。悟了以後,生命就覺醒了,就能把捉到生命的永恆。用莊子的話講就是「大清明」,也就是王陽明講的「虛靈不眛」、「眾理具而萬事出」。如果能保持安祥的心態,那便日日是好日,月月好月,年年是好年。到此便能無為而為,念而無念。
恩師開示 : 「安祥不是宗教,是做人的基礎,人因為迷失了自己,不認識自己。」
外國人說神造人,中國是人造神,因為中國人知道感謝,由於在土地上種莊稼才有糧食吃, 在土地上蓋屋才有房子住,雖然是勞動的結果,但是知道感謝土地,久而久之,把土地人格化, 在大路旁邊供兩個神像,一個土地公,一個土地奶奶,蓋個神龕,後來又建成了土地廟。 大宇宙就是大生命,沒有一樣不是生命,沒有一樣是靜止的。植物是準動的生命,風吹它它會動, 風不吹它,植物自己會生長,它也在動啊!煙灰缸是原子堆積的,原子裏的電子隨時在動, 我們不要被肉眼欺騙說它是死的。我們坐電梯,門開了對它說謝謝,坐到了走出電梯也對它說聲謝謝, 這是對的。我們坐車很順利到達,對司機說謝謝,也應該對汽車說謝謝,要感謝它,它也有生命。 汽車司機一天開車很順利,下車時應該對汽車說聲謝謝,它比較不容易出故障。 知道對他(她)人和萬物都心懷感謝的人,能常常想到別人存在的好處, 就容易做到包容別人的缺點和毛病。
安祥禪不只是為中國人設立的,是為整個人類設立的。以前有人預言地球要毀滅了, 而上天對人類是很寬容的──再給一次機會,希望人類能改善。人類是不會毀滅的。到二十一世紀, 安祥將為世界人民普遍接受;雖然中國不夠重視祂,那些外國的學者、文化界代表會來中國取經, 因為外國人重實驗,通過實驗知道安祥的美好。
你們有安祥的時候,會看到家具、電視背後都有淡金黃色的後光。
金剛界的草地沒有一片是黃的,永遠都是綠的。
老師還說:聽我講話有個特點,就是你們會忘記我講了些什麼,除非用答錄機錄下來。
老師說:雖然你們看我身體很差,但我的生命力很旺盛。旺盛到什麼程度呢, 旺盛到我的每一張相片都有生命。你們以後有什委屈可以對著我的相片傾吐, 會有反應,但對每個人反應不會一樣。你們以後如果感到害怕的時候可以觀想老師,或許會有點作用。
不要求神通,要求心安。
你們的腿能盤起來,有人還可以雙盤,我現在做不到了。靜坐要注意不要靠在軟墊子上,(身體要直)不要吹到風,不要意守身上任何部位。其實靜坐不是必須的,安祥才是必須的,這是我從多少多少劫以前帶來的。等你們有了甚深安祥以後再去看佛經,就會感覺到好像是我說的一樣。放我的錄音帶可以超度亡靈,你在他還沒有斷氣以前就放,他願意聽就聲音開大一點,如果他不喜歡聽就把聲音關小放給他聽,這樣能使他(她)得到超度。有安祥,你念往生咒也可以超度亡靈,即使你的發音不正確也沒關係,有安祥就有效。
外國人信仰上帝,其實真正的上帝就是大宇宙,就是純生命,只有知覺, 沒有形成表層意識的客觀環境,所以我說佛就是上帝,因為佛就是純知覺。所有的生命都是從佛來的, 所有的動物一開始都是純知覺。不但是人,一切的動物、植物、礦物都是生命──植物是準動的生命, 礦物是不動的生命。
佛法最大的力量,不是神通,而是愛與慈悲。
諾那活佛說:「禪是大密宗」,密宗頂級的是無上瑜伽, 在我們安祥禪裏有——安祥就是無上瑜伽,就是與佛的心合一,與大宇宙聯合。
「一切人都是從佛來的,就像麵包、包子、饅頭都是從麵粉來的一樣。 呂純陽並不是說他是童男子,沒有結過婚,而是說他的心淨化得沒有陰暗面,只有光明。 如果處男處女才可貴的話,那處貓、處狗也可貴啦!」「淨土我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,你們以後可以到那裏去。」
導師還開示說:在我的認知裏,上帝就是佛,佛就是上帝,因為祂們都是純生命, 只有純知覺,沒有分別心。「上帝無所不在」,「佛的法身遍虛空」,共有一個空間,所以祂們是一個。 天神沒有誰願意下來,誰不願連當主席!但是福報享完了不得不下來。祂們要想延長在天上的居住權, 只有來保護修行人才有效。誰是修行人呢?祂們不是看你穿什麼衣服,而是看你是什麼樣的光。 神的光是紅色的,降魔神的光是藍色的,動物靈的光是綠色的,而佛的光是金色的。 你們有了安祥就會有淡金黃色的後光,你們就是佛的子女,諸天善神就會來保護你們。
西元 | 年齡 | 紀事 |
---|---|---|
1924 | 01歲 | 農曆五月一日出生於天津市,乳名大有,學名連元,字仲三。 |
1934 | 11歲 | 離家至武漢黃岡倉子埠正源中學讀書(1934~1940) |
1935 | 12歲 | 讀完四書及左傳。 |
1939 | 16歲 | 赴重慶。 |
1941 | 18歲 |
投身抗戰行列。 師長召見告之「你還年輕,你去考軍校吧!軍校考取,你就在職受訓」參加抗戰。 |
1942 | 19歲 | 在距離成都廿公里的新都寶光寺受預備教育。 |
1943 | 20歲 | 升學成都南較場正式入伍(黃埔軍校第廿期)。 |
1944 | 21歲 |
隨軍駐西康,依瑪西其安阿奢黎上師學白教密法,得灌頂為阿奢黎。 「在重慶多次親近虛老,他摩摩我的頭,說好!好!我向虛老結緣皈依。」 「我決心學禪,是與虛老對我的啟發分不開的」 |
1949 | 26歲 | 隨國民政府來台灣。 |
1957 | 34歲 | 著「愛的人生」,由台北市拔提書店出版。 |
1967 | 44歲 | 七月,始於海潮音月刊發表文章,後集為「觀潮隨筆」一書。 |
1972 | 49歲 | 當時我還在軍中服務,用功非常精進,功夫打成一片,行不知行,坐不知坐,食而不知其味,一日讀袁煥仙詩:底事癡求佛法僧,羨他北秀與南能,原本一片閑田地,過去過來問主翁。受到激發,忽然,三際坐斷,桶底脫落,從前佛言祖語上的疑點煥然冰釋……」 |
1974 | 51歲 | 在台灣桃園縣龍潭鄉軍中,一日夜間為免同事及朋友干擾,遂緊閉門戶關燈靜思:「何謂真理?」、「何謂如來?」,不久即豁然領悟:「真理乃是原本如此」、「如來者,如其本來」,當下大放光明,時雖在夜間,猶如白晝。耕雲導師曾自稱:「悟緣來自禪宗」。 |
1978 | 55歲 | 自軍中退役,任澎湖國軍英雄館館長。 |
1979 | 56歲 | 任宜蘭國軍英雄館館長。 |
1980 | 57歲 |
任台南國軍英雄館館長,並隨宜說法。 11月30日,在台南講「心經提要」。 12月28日,在台北市講「摩訶般若的要義與入門」。 |
1981 | 58歲 | 在台南市講「般若心經與佛法」 真我與禪定 發掘真我 主宰心國 |
1982 | 59歲 |
任桃園國軍英雄館館長,並隨宜說法。 03月04日,在台南市講「信心銘直解」(台南市開元路)。 12月25日,台南市禪學研究會成立,開示「禪、禪學與學禪」。應台南禪學研究會之請求,允為導師, 為有緣「解粘去縛,抽釘拔楔」。 |
1983 | 60歲 |
秋,退休。 作「談心」(發表於台南禪學季刊三期)12月18日,在台北市講「邁向生命的圓滿」。 |
1984 | 61歲 |
春節,在台北縣中和市講「保任此心絶不相賺」。 03月17日,在台北市十方叢林與卡普樂禪師對談。 04月08日,在台北市講「中華禪風的演變」。 12月25日,在台南市松柏育樂中心講「摩訶般若可以消除貪瞋癡」。 12月25日,在台南巿松柏育樂中心講「參學正眼」。 |
1985 | 62歲 |
06月23日,在台北市講「悟後起修」。 07月21日,在台北市講「安祥之美」。 11月24日,在台北市講「修心訣」。 |
1986 | 63歲 | 11月12日,在台北市太平洋聯誼社講「般若波羅蜜多心經」淺解。 |
1987 | 64歲 | 07月,在台北市禪刋作者座談會講「成佛作祖的方法」。 |
1988 | 65歲 |
01月31日,在台南市育樂堂講「禪的認知與修學」。 03月,為中華禪學季刊創刊(1-29期),作「證道歌淺釋」。 05月22日,在台北市講「人身難得 正法難遇」 07月30日,在台北巿師範大學講「杜漏」。 10月30日,在台北巿師範大學講「不二法門」。 |
1989 | 66歲 |
01月22日,在台北市淡江大學講「牛的禮讚」。 10月22日,在台北市中華禪學會講「安分守己」。 |
1990 | 67歲 |
02月17日,在台北市中華禪學會講「無漏行──到達生命圓滿的八正道」。 04月15日,在台北市中華禪學會講「禪者的立德、立功、立言」〈禪刊作者座談會) |
1991 | 68歲 |
03月29日,在台北市大專青年活動中心講「佛法在世間」。 04月24日,05月04日,第一次赴大陸說法(詳見中華季刊十五期) 05月03日,在北京大學講「安祥禪的知與行」 05月12日,講「安祥合唱團是光的天使」。 07月16日, 07月25日,應邀第二次赴大陸說法(詳見於中華季刊十五、十六期) 07月17日,在北京廣濟寺講「禪與安祥禪」。 07月18日,在北京中國佛學院講「禪、祖師禪與安祥禪」〈廣濟寺禪學研討會〉。 07月20日,在河北正定臨濟祖庭講「臨濟禪與安祥禪」。 07月23日,在北京社會科學研究院講「佛法與國運」。 07月24日,在北京中國人民大學禪學座談會講「禪的特質」。 |
1992 | 69歲 |
春節,在台北市中華禪會講「安祥禪曲的美好與力量」 02月05日,在台北市中華禪學會講「學禪的四個基礎」。 08月30日,在台北市中華禪學會講「信願行證──修行成佛的四個指標」。 |
1993 | 70歲 | 04月04日,在台北市講「幸福之道」。 |
1994 | 71歲 |
02月06日,在台北市中華禪學會講「唱禪歌就是修行」(對安祥合唱團開示)。 10月30日,在南投講「佛出世的本懷-安祥」。 |
1995 | 72歲 | 02月19日,在台北市社教館講「般若波羅蜜多心經」釋疑。 |
2000 | 77歲 | 10月11日,凌晨〈1:43〉,圓寂 |